如果你還在

爸，自你走後，我都沒有對你說過片言隻字。
我不會像媽媽那樣，對著你的照片跟你說話，
又或者想像你會依附著蛾兒的翅膀回來看我們。
也許是因為我從不相信人的生命完結以後，
靈魂還會留在這個不堪的世界。
我是希望還有更好的地方存在的，
而正因為那個地方是如此的美好，
所以應該聽不到我們這裡的聲音。

四年前的此刻，你的離開，
到了現在還像昨天的事般徘徊在我的腦海。
我才學懂，原來有一些記憶，
那些對自己來說重要得不得了的人和事的記憶，
時間怎樣也沖不掉。它只會暫時躲藏，
然後在你不為意的時候嚇你一跳。
我們只能與它們一起長埋於泥土下，或化成輕煙。

今天發生了一些事讓我覺得很挫敗，
自己躲在暗處哭了好久。
不知何故我想起了你。
然後回想起，從以前開始，我便不自覺地傷害著我身旁的人。
我在想，或許你的離去也是我造成的。
我很努力地改變著，試圖不再令身邊的人受傷，
但我最後我遠是沒有改變，
或者我根本就不能改變。

我多想能像你一樣能為自己愛的人帶來幸福。
從前你就像繩索一般，把整個家庭連繫著。
你不在以後，我們就像碎片一樣散落滿地。
我做不了繩索，我就連想令我愛的人快樂一點也做不到。

我還能支撐多久呢？

我能想像，如果此刻你還在，
我會跟你躲在那狹窄的廚房裡一起抽著煙，
然後你會用你厚厚的手掌，拍著我的肩膀，
告訴我，傻仔，這個世界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爸，如果你還在，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