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26 June 2007

對他存有 (being-for-others)

對「我」來說,其他的人就像一個賊,要將「我」的世界偷去,將我納入他們的軌道中,成為一個「在己存有」(being-in-itself),成為一個對 象或東西,於是,我不再是一個自由的主體,而是他人的奴隸,從一個「對己存有」(being-for-itself) 墮落為一個在己存有。我怎樣重新得到自己的自由,得到自己的主體性呢?在此唯一的辦法是:將他人對象化。如果他人只是對象,是在己存有,那麼我就不會成為 他的對象了。我可以通過我的「看」(look),將他人的世界粉碎,將他人的自由去除。但這樣的做法,是不能一直成功的,因為他人的存在是一項無法化除的 事實,他人不是我所造出來的,而是我所遇到的。他人留在那裏,威脅着我,隨時用他的「看」來作為反擊。終於,人際關係成為一種互相對象化的循環;這是無可 避免的事。我藉着將他人對象化來肯定自己,然後他人又將我對象化來肯定他自己,然後我又將他人對象化來肯定我自己... 如是下去,沒有了時。故沙特認為人際衝突與交通失敗是必然的結果。

人不只要將他人僅僅作為一種事物對象來支配,且要將他人作為一個自由的存有 (對己存有) 來支配。換言之,人既要把他人作為一個自由的存有來佔有。這是人的一種極大的欲望。我們志不只在他人的身體 (作為在己存有的身體),還在於他人自己。例如在戀愛的愛撫行為中,我們所「得到」的,並不像吃了一個蘋果之後的「得到」,但我們仍然要愛撫,仍然期望在 愛撫的行為中有所得。照沙特看法,愛撫是我們期望自己能將他人同一 (identify) 的一種行為。

然而,所有這些要「佔有他人」的目的,終歸是會失敗的。因為這些目的本身都有矛盾。在人與人的關係中,每一個人都要自己支配他人,將他人佔有。但當每一個人都要這樣做時,人又無法不同時變成他人的對象,為他人所佔有。此所以「佔有他人」這種目的終歸會失敗。在 沙特的筆下,人與人之間「你看我,我又看你」的情形是有其特殊的哲學意義的。既然當一個人發覺自己正被他人看着的時候,他就會覺得不安,他變成了別人的對 象,為別人所佔有;於是,為着要重新肯定自己,他就反看 (look back) 那個看他的人,重新將那人轉化為自己的對象,只有這樣他才能再次覺得自由;結果,人際關係就只是在鎮壓他人 (sadism) 與被他人鎮壓 (masochism) 的情況中轉來轉去。人和人之間沒有真正的交通,每個人都看不見對方,只是孤獨地自我掙扎以成就自己的自由。

《存在主義概論》- 李天命,p.134 - 136

Saturday, 23 June 2007

「無名氏」(Anonymous one)

海德格指出:人的世界是一個與他人共有的世界,換言之,人的世界是一個交共區。交共性是人的存有的基本特徵之一。無論人在孤獨的經驗中,或在與他人在一起 的經驗中,都有交共性存在。與他人在一起時有交共性存在,這種說法我們會覺得很明白。但我們也許會問﹕為什麼說人在孤獨的經驗中也有交共性存在呢?依海德 格,孤獨性的本身,其實就是「與他人在一起」(Being-with) 的一種不足的模式。人只能在他將孤獨性作為一離「交共關係的被剝奪」來看待時,才眞能夠經驗到孤獨。因此,海德格認為:人的存有具有一種無可消去的交共 性。無論在社會之中抑或在孤獨之中,人都是一種交共的存在者。

但事實上,大部分人卻都是在一種不真實 (inauthentic) 的交共模式中存在的。這種模式就是「無名氏」(Anonymous one) 的模式。

人在無名氏的模式中存在,就是在不眞實的交共模式中將自己和他人都轉變成為對象,而人的獨一性亦由是而被剝奪了。這樣的「無名氏」,並沒有真正的個性。他 只能夠在機械的習慣、既成的習俗、日常生活的約定等等範圍內活動。這種情形,海德格名之為「存在之日常性」(everydayness of existence) 。

「無名氏」的存在的另一種性質,是「平均性」(averageness of leveling) 。在這個情況中,人再沒有特出,也沒有創造,一切都被扯得平平板板,中規中矩的。

此外,海德格指出:還有一種性質也屬於「無名氏」所有,那就是「群眾性」(publicity) 。「無名氏」將自己公諸群眾,以群眾的意見為意見,以群眾的標準為標準,以群眾的要求為要求,他只求適合群眾,他喪失了自己,他沒有個性,他只是「人」這 個類中的一份子,一個無足輕重、多一個少一個也沒有關係的分子,他再也沒有對自己個人的存在負責的決定;群眾怎樣做,他就怎樣做,群眾怎樣想,他就怎樣 想,甚至連群眾怎樣感受,他也怎樣感受。

《存在主義概論》- 李天命,p.81 - 82

Thursday, 21 June 2007

自我

尼采表示,人類所有的行為,背後都會有某些價值評判為其底子;而所有價值評判不是自發自動的就是接受得來的。事實上,人類的價值評判絕大部份都是從別人處 接受得來的評判。為什麼人們要這樣做?為甚麼人們不依據自已而要依據別人的價值評判作為自己的評判?尼采在《黎明》(The Dawn of Day) 一書中說,那是「由於恐懼」使然。人們認為,將那些從別人那裏接受得來的價值評判裝作是自己原有的價值評判,這樣做會更加安全有利。

絕大多數的人,無論他們怎樣以為自已「以自我為中心」,其實終他們一生,一點也沒有真的接觸自我,一點也沒 有為他們的真自我做任何事。他們所謂的自我拆穿了只不過是自我的「幻影」,他們只是為這個幻影奔波。這個自我的幻影是怎樣形成的呢?依據尼采,這個幻影是 人們「人云亦云」地接受了別人的看法,被動地受到了朋友的影響而成的。

結果,人們都活在一種曖昧之中,他們的意見都不純粹出自本人,甚至與個人無關。他們的價值評判是隨意的、情緒化的。一個人總會騎在其他人的頭上,而其他人 又會騎在另外的人的頭上。尼采指出,這樣古怪的一個幻影世界卻儘要給自己裝上一個理性的外表。意見與習慣,成了人們普遍地評判什麼是「人」的根據。尼采 說,人類幾乎都是對於自己一無所知的,他們「想信一種無血的抽象物,他們稱之為『人』,這等於相信子虛烏有」。

《存在主義概論》- 李天命,p.54

Wednesday, 6 June 2007

我甚麼都不是

我打完了電玩,喝了一杯水,
把電暖爐的温度稍微調低。

坐在那正在播放着音樂的電腦前,
看着那靜止的桌面,
我忽然覺得我的心被掏空了。

四週只剩空虛。

那種空白的感覺由房間的四週注入我的心窩。

力氣都消失了,
呼吸也有點吃力。

螢幕發出的光變得刺眼,
揚聲器好像被放進了耳朵般。

當我閉上眼的一刻,我發覺自己原來甚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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